離開

　　屋裡的金魚依舊的浮游著，為著吃飽了而感到滿足。
　　屋外的女生欲哭，卻無淚，跪在那走廊盡頭的大門外，單薄的衣衫，冰冷的長廊，沒有一絲暖意。
　　女生在問自己，到底剛才床上的自己，在想著什麼？有投入過嗎？有享受過嗎？最重要的是…有做錯過嗎？給自己的答案是－－「沒有、沒有、沒…」眼前的走廊變得昏暗。始終，傷心是會累人的。
　　夢境裡，重播著剛才的一幀幀畫面，觸覺、視覺甚至嗅覺都告訴著，那是同居生活的一部分，但腦海卻出現了「強暴」二字。痛苦的感覺在夢裡延續，直到那把掌要再次摑到女生的臉上。
　　「咯」的聲響把女生從夢裡抽身出來，站在前面的，是一個伯伯，髮白了，背也是弓著的，伯伯望了望女生，搖了搖頭就走到樓下去。女生想，總不能就這樣站在門外一輩子吧！一站起，地上跌下了自己的卡片盒，盒子砰的一聲跌得清脆，裡面的一點兒金錢和車票散落一地。女生想逐一拾起，要毅然離開這個傷心地，但拾到和男生的合照時，強忍住的淚，卻不其然的掉下…
　　凌晨五時的街上，今天多了一個傷心的人，在漫無目的地走著。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，但看不清楚，有時會更好吧…女生就這樣穿著睡衣，在零落歡呼中叫囂中的人身邊擦過。「怎麼大家都這麼歡欣，而我卻在哭？」縱使心裡有著這樣的疑問，城間的冷漠感，令女生不再想停留，繼續向前走，好嗎？
　　走到一條小街，眼睛紅腫的女生在一排排沉睡的商舖中找到了一處光明，沒有理會店名，沒有理會是玩具店精品店還是餐廳，受下意識的驅使下，步下了那往下的樓梯，走進了那間也許可以找到一點曙光的店舖。淡黃色的燈光，一張張空置的桌椅，精巧的飾物，只有數群年輕夜歸人在玩樂。女生找了個近牆角的位置坐下，鄰桌坐著個穿發黃衣服，臉看上去沒有半點血色的大叔，正對著空置的位子，用他那血盆大口露出了僵硬的笑容，伏在桌面看他的表情，還帶幾分猙獰，那會是個瘋漢嗎？
　　站在角落的店員互相打了幾個眼色，像發現什麼不妥，一名女店員往女生的方向走了上前。女生看看店員胸口的名牌。上面寫著，「Trainee？」
　　「對喔！」店員把手上的紅色外套放到女生的肩上。「我還在受訓。」
　　「謝謝…」女生為那外套而道謝，店員亦坐到女生對面的位子。
　　「不用謝！這兒的空調校得很冷，你這樣穿很容易著涼的。」
　　「對了。」女生指著那瘋漢。「他是瘋的嗎？對著空座椅笑著的…」
　　「也許吧…」店員回答。「這兒是麥當勞。」
　　女生再看了看那瘋漢。「對不起…」
　　「小姐你還好嗎？」
　　「不太好吧…」女生抹去臉上的淚痕，擠了個很難看的笑容。
　　「男人怎麼都是這麼壞的…？」
　　「嗯…」店員看似不太懂回應。
　　「你還小，不會明白的了。」
　　「或許吧…對了！還沒有跟你說聲Merry Christmas耶！」
　　「是聖誕節嗎？難怪街上的人都在歡呼了…」
　　「對啦！平安夜剛過，現在是十二月廿五日啦！」
　　「平安夜嗎…我卻一點也不平安…」女生說。「我可以在這個角落小睡一會兒嗎？我很累。」
　　「嗯！經理也是女人，應該會明白的。而且這兒二十四小時營業。」
　　「那謝謝了。」女生半合雙眼的說。「晚安。」
　　「晚安。」店員鬆了口氣，正要站起來回去工作。
　　「啊！對了…」女生忽然回頭。「現在播放著的是什麼歌曲？好像很熟悉似的…」
　　「Bee Gees的First of May，這是藤田惠美翻唱的版本。」
　　「噢…我記起了…謝謝。」
　　店員給了一個微笑，女生想著，那Trainee還只是十六七歲，又會懂得些什麼呢…
　　When I was small,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..
　　we used to love while others used to play..

安露兒。尼域。史拉姆